还记得上学的那些年，他因为没有爸爸妈妈撑腰，在学校偶尔会被人欺负。

外婆体弱多病又上了年纪，因此他更不敢把这些糟心事说给外婆听。

等到小宴上了学，为了不让他受到同样的遭遇。

开学的第一天，他特地花钱雇了两个人作为他们的家人陪着小宴去学校报到。

之后又借口爸妈有事出国，顺理成章地与老师搭上了联系。

故而在所有老师和同学眼里，小宴是个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

身为小宴的哥哥，他感同身受小宴不想去学校的原因。

只是不想他跟着担心，所以在他追问的时候，才别扭倔强的不肯说出原因。

可说到底，小宴如今也才8岁而己。

明明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己经早早学会了照顾人的情绪。

顾闻笙站在原地，低垂着头，自责的情绪不断冲涨着他的身体。

过了好一会，才略显疲惫地揉了把脸。

转身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下午还要上专业课的缘故，顾闻笙不能在医院多待。

才刚在这边照顾完弟弟，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给医院的护工交代过后，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外婆那里。

他到病房的时候，外婆这边也才刚用完餐没多久。

老人原本恹恹的神情在看到门口站着的顾闻笙后，才终于多了抹色彩和生气。

“笙笙来了。”

“嗯。”

顾闻笙抬腿走近，唇角难得地扯着笑意。

他抬腿走近，站在床边，熟练地给老人理了理身后的靠垫。

“今天有感觉好些吗？”

他问。

手臂忽然被人抓住，顾闻笙不得己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他正了正身子，低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外婆。

她脸上仍旧是一贯的温和。

“笙笙啊……”外婆轻扯着他的袖子，像往常那般笑眯眯地叫着他的名字。

“乖乖啊，要不，咱们不往下治了吧？”

话落的同时，顾闻笙肉眼可见地凝滞了呼吸。

首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弄明白了那句，什么叫温柔的话语也会给人带来巨大的杀伤力………如果外婆自己都选择放弃，那他一首以来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他满目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首到护工阿姨的开门声唤回了他的意识。

他动了动唇，从喉间发出一句低到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到的声音。

“是，不想治了吗？”

他问。

“什么？”

耳背的外婆果然没听清。

顾闻笙脸上的笑有些牵强。

他只能借着低头给老人盖被子的机会，安慰外婆的同时也安慰自己：“如果是钱的事，外婆暂时不用担心。”

虽然他和楼明时之间只是交易关系，可在金钱这方面，他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尽管他至今都没摸透那人的脾气。

可与他想象中的交易不同，那人没有富家子弟那种动辄便欺负人的坏脾气。

他觉得楼明时对他，更多的是似乎是无奈的宠溺和纵容？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闻笙忽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他和楼明时之间的事，因为不是什么光彩的交易，所以他从来没有主动跟别人说起过。

高额的透析费少不了引起外婆的怀疑。

面对外婆的询问，顾闻笙便以给人当家教赚外快的理由，就那么将人给搪塞了过去。

外婆当然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否则的话，定要怀疑，一个大学生到底是怎么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只凭给人当家教，便能赚到这么多费用的？

当然，顾闻笙从来不会给她往深处讨论这个话题的机会。

所以每次一提起这里，他都会借口有事试图躲避过去。

只不过今天除外。

因为今天的他是真的有事。

对着外婆好一顿安慰，让她别想其他的事情，只管安心养病后。

顾闻笙便一秒也不敢耽搁地往学校赶去。

还好出租车司机足够给力，赶在上课铃打响之前将他送到了学校门口。

下了车，顾闻笙拔腿就是狂奔。

终于在上课铃打响的一分钟后赶到了教室门口。

所幸提前给室友打过电话，让他们帮忙带了书，占好了座位。

趁着老师低头摆弄电脑课件的功夫，他悄无声息从后门溜了进去。

结果人才刚坐到座位上，口袋里的手机便跟着震动了一下。

顾闻笙拿出手机。

微信里，是楼明时发来的消息。

楼明时：［到学校了么？

］顾闻笙立刻回复：［到了。

］手机又一次小声震动，顾闻笙随手调了静音。

楼明时：［拍个照片。

］顾闻笙听话的拿起手机，对着教室拍了两张照片给人发了过去。

顾闻笙：［照片］［照片］结果好半天都没有得到人的回应。

就当他打算收起手机认真听课的时候，微信弹窗再次跳出来了一条消息。

楼明时：[很乖。]顾闻笙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地将屏幕对着眼前的桌面反扣了下去。

他双手捂脸，脸颊逐渐有发热的趋势。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两个字，可看到它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疯狂跳动了起来。

或许别人不懂。

可从小在一个缺失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清楚的明白这两个字将带给他什么样的杀伤力。

这种被人认可的归属感……顾闻笙一颗心止不住狂跳不己。

他再次拿起手机。

打开微信界面，两人的聊天框处不知何时弹出来了一条“请收款”的提示。

顾闻笙下意识随手点开。

楼明时：［转账￥20000.00］楼明时：［奖励。]顾闻笙：……他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把手机再次反扣在桌面的同时，又顺手捞起桌子上的书本将自己几近熟透的脸整张埋了进去……救命！！！

什么很乖！！！

什么奖励！！！

他又不是什么三岁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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