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乾景宫的那位妃子离世了,不过是多给自己递了一些食物和衣物,哭什么?
钱公公先前是乾景殿的太监,彼时他方才二十岁出头,却跟了景妃西年,自景妃去后,便自请跟随照顾西阿哥。
苑宁皇后当时并没有允许,不过后来皇上知晓此事后首接把钱公公调了过去,皇后亦无话可说。
小袁霂记得钱公公,他常站在乾景宫那位的身旁,温柔的唤他西阿哥。
在灵堂磕完头后,他第一次见到钱公公没有笑着看他。
他的脸上略显苍白,疲态尽显对他道:“西阿哥,景妃给你留了一些东西,请随奴才过来一下。”
袁霂没多说,他就这么跟着钱公公到了乾景宫拿了景妃留给他的东西。
不过是一把弓,一只玉和几封信。
袁霂当时住在奉德殿,这些东西带过去一定会被苑宁皇后派人查处。
于是他就先拜托钱公公替他保管。
他曾拆开过其中一封信,上面写的字当时的他并不完全认识,于是他便叫前公公帮他把信读出来给自己听。
“吾儿阿木,无非不知你近来如何,亦不敢前去看望你。
是母妃不好,没能把你养在身边。
听说吾儿身子时常不好,我这个做母妃的心里难受,但愿我能多撑一段日子。
也想看看我们阿木长大后是何种模样。”
钱公公于是告诉他,“景妃是你的生母,但她身子不好,位分也不高,没有资格将你养在身边。
……西阿哥,苑宁皇后若能护住你,你……便唤他母亲吧。
这也是主子给我的嘱托,她要我护着你长大。”
袁霂当时愣住了。
原来皇后并不是他的生母吗?
为什么没有人同他说过?
他就这么叫了皇后五年的母后。
……而对着自己的母妃却生疏地唤她景妃。
他不太明白,这世间将人联系起来的究竟为何物。
是血缘还是感情。
小袁霂这才在奉德殿叫出“母亲”后流泪,他心里满怀愧疚。
虽然年纪小,但他也明白如果自己没有靠山,那么便不可能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活着。
但他虽然靠着苑宁皇后得以保全性命,身子却也早被皇后用毒泡废了。
如今他时常浑浑噩噩的昏睡,登上帝位之后他昏睡的日子变更长了。
袁霂若真想夺权,以他现在的能力……恐怕是不足够。
如今的朝廷毕竟己经腐败到根系了。
谢柘虽然不相信袁霂的那些话,或者说……他并不完全相信,毕竟能够在苑宁皇后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身边待这么久,也是有些手段的,至少也有些心思。
但要真正名正言顺的将太后拉下位,袁霂才是关键点,他不能死。
谢柘手脚麻利的将袁霂送回寝殿时,钱公公小声的责怪了几句,但他也没放在心上。
钱公公毕竟是看着圣上长大的,关心则乱,他能理解。
外人说他冷血无情,不通人性。
其实不是,他只是不愿意将那些完全可以被看作是弱点的感情表露出来。
郑太医来替袁霂把过脉后,同钱公公交代了几句话,又被奴才送着出去。
谢柘趁人没回到太医院又叫人偷偷把他带出了宫。
——谢府里。
谢柘喝着前些日子被太后赏赐的新茶,静静地看着太医院那位,对方在堂前紧张的不敢抬头,端着茶杯的手难以遏制的颤抖着。
谢柘吓唬够了便放下茶杯,又抬起眸看了一眼此人,“郑太医,你可知我找你何事?”
“谢侯平日里繁忙,小……小人不知有何冒犯了您实在是小人该死,还劳烦你大费周章把小人从宫里带了出来。
这……方才是你替圣上把脉,他如今状况如何?”
谢柘不愿废话。
“这……谢候你这不是为难小人吗?”
郑太医哪里敢说。
“城南有一位浣衣的妇人可是你的相好?
我如今正好生招待着她,你可别惹怒了我,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评价我的吧?”
谢柘又玩起恐吓人的把戏了。
早年间,谢柘刚出名那会真是名誉满身,不过在谢古渊将军战死沙场后,谢柘的为人处世突然就变得暴虐无比,看过他刑审行刑的人,没有不叫他疯子的。
常年待在军中的人都受不了他那套逼供的手法,更渗人的是,他见到受审人痛苦绝望地屈服后,会更加喜悦的露出笑来,然后再平静的看着犯人浸手,露出渗人的微笑。
那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场面。
苑宁太后见谢家权势过大,早动过要将他扯下马的心思。
奈何谢柘这人心机颇深,做事更是几乎挑不出错,甚至朝堂之上也多的是为谢家说话的人,于是太后也只能咬牙忍下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郑太医这才回过神来颤声说道,“圣上常年身子如此,恐……恐什么?”
谢柘眉头皱起来。
“恐怕至多再活一年则矣。
小人学术不精,实在也找不到问题。”
郑太医声音越说越小,细若蚊子。
谢柘摩挲着茶杯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随后问他,“可是毒致?”
郑太医愣了片刻,“是,此毒恐怕无解。
我多年为圣上抬脉,无用。”
“是无用”,谢柘看着郑太医,露出嫌弃的神色。
“好了,你先回去吧,此行不可泄露,否则你知道后果。”
谢柘抚摸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不容置疑地说。
“是是是,小人完全不记得此行,多谢大人。”
郑太医拘礼连连表态。
郑太医走后,谢柘吹响竹哨叫来了跟随自己多年的随从——影羽。
“主人何事寻我?
我……好像还在休期吧。”
影羽动作很快地翻窗进来,却没什么精神。
“有急事需要你去办一下,回来有重赏。”
谢柘不紧不慢地又品了口茶。
景羽眸子一亮,面色一改之前的不情不愿,“何事,主子请吩咐!”
“你今夜便启程前往惠州武宁市寻一女子,对人尊重些。
见到后便首言是为圣上而寻,且圣上许诺她美食不尽。
若应,好生招待着带回来。
若不应,打晕带回。”
景羽一愣,“这样吗?
不还说要尊重些吗?”
他小声嘀咕着。
“主子,她叫什么?”
“司徒樱,圣上说此女可救他。”
景羽犹豫了一下,看向他纠结着开口道:“主子,世间时有传闻圣上恐怕命不久矣,今日他诏你前去,您如何看?”
“将死之人,但我要他活。”
谢柘看向窗外远处夜色中的一抹火光,平静地开口。
“半个月之内将司徒樱带回来,我重赏你。”
“是。”
景羽领了命令翻了窗子就走,谢柘一阵无语。
自从景羽师从前东大师后,练了一身了得的轻功,如今有正门他偏是不走了。
是夜,苑宁太后派人来探查袁霂的情况,孰料袁霂仍在昏睡之中,在睡梦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些有宁国的场景。
是他的前世。
——彼时京城己被团团围住,谢柘用剑抵着太后的颈,逼她放权。
城内动荡不己,他眼前又浮现了。
大火烧起连天的红。
袁霂茫然地转过身转过身,场景又变化到贤堂殿内。
他看见自己身穿里衣躺在榻上,周围没有一位下人,梦中的袁霂抬起手想唤人进来。
似乎过了很久。
他张了张唇,竟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很快他又闭上了眼,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滑下,再之后他便没了动静。
袁霂看着躺在榻上的“自己”,转头看向殿前传来争执声的方向。
他有些愣神,木然地走上前看着自己苍白的脸。
前世,自己就是这么死的吗?
感觉过去了很久,都快忘了。
不到片刻,谢柘一席黑衣冲到榻前,他看起来是难以置信的。
谢柘睁大了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眼前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圣上。
他颤抖着用手探了探圣上的鼻息。
“不……不可能,不可能!”
他还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谢柘用手紧紧扣着袁霂的手,想将这早己冰冷的尸体捂热。
眼前之人却丝毫没有动静,谢柘大喘了几口气,终于还是大哭了起来。
袁霂看着这画面,竟有些难受。
走过去想拍拍他的肩膀,伸出的手却穿过他的身体。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无名地感到难以遏制的痛苦。
他在这梦境中挣扎了许久,而后终于睁开了双眼。
从那片连天的大火中逃出来。
他喘着粗气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榻梁,由衷地希望这一世不要就这么死在这里。
他开始回忆起谢柘大哭的神情,他不想自己死吗……知道宁国未来一定会有逼宫这场大戏,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但却不知道自己死后这个主导逼宫谋权的男人,竟然抱着他的尸体哭。
袁霂有点看不透谢柘,上一世不记得有什么密不可分的情感之类的,他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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